越战日志1979.2.24
岳恒俊广宁
到扣屯后,一二一师基指就地驻扎,展开防御,阻击高平逃敌和阻击增援高平之敌。此时,高平被围,破城在即。没有了穿插行军,没有了突破封锁线,环境稳定了很多。援敌无踪,暂无突发和较大的战事,可以在阵地上随意活动。
与师基指比较,三个步兵团战友们日子不好过,或往来奔波、或与敌接触,战事频发,请示汇报多。白天,我台报文往来较多,由有经验的报务主任和老兵值守。由于工作环境不在运动中,只要有来电,我台便及时同意属台发报。这时,我就在旁边等待,待收完报文,便送到坡顶离群索居的机要科。
虽然,环境安全、稳定,机要科不含糊,不管收到什么等级的电文,马上到帐篷内,对照密码本翻译,随后交师基指首长阅。
到扣屯驻守后,上级指挥机关及师属各部电台,从发报到师基指首长阅,这些中间环节畅通了,上情下达、下情上达。首长及时掌握了前线敌我态势,及时指挥,不失时机、避免误会,胜算、胜仗越来越多。作为通信兵,还有我这个送报的通信新兵,心中的焦虑释然。战争,这个魔兽,既让我紧张、又让我坦然,历练我成战士。
常常送报,那几位机要参谋都熟悉了。也许是工作特殊原因,机要科的人,都板着脸,不苟言笑,多一句话都没有。他们知道的最多,可想从他们嘴里,听到点什么,真是哑巴说话了,训练有素呀。
我们随时把天线上的树枝绑好,保持伪装。其实,好几部电台都在工作,好几处天线都在伪装,光秃的山坡,凭空长出几棵异形的树,明眼人一看,就知道是伪装了什么。这阵势,内行人,就知道此处,至少是师以上指挥机关。还好,基指阵地警戒严密,越人探子进不来。
剩下的时间,我忙着搞吃的,做饭等,力所能及为之。走过多处越人的居所,多是木屋和草屋,简易建筑。即使我国贫困农村,厅堂或正屋内,案子上,或有水杯、或有花瓶等摆设。越人室内无何摆设,无甚家具,日用品寥寥。从住房、室内摆设及饮食看,越人生活很简朴,既没有什么高的生活要求,也没有什么文化底蕴。这种简陋的生活环境和简单的生活,造就了破罐子破摔的习性,使他们男女老少,随时可抛家舍业,拿起枪,就可以上战场。打美军、打解放军,打一切不请自来者,不是勇敢,是没有什么可以留恋和需要保护的财产,他们很适应战争和好战。
奇怪的是,很多室内都有中国生产的铁听、小圆口装的炼乳和上海产的名牌自行车。自行车的外胎是红色的,与国内的不一样,也许是专门出口的。这些物品,在国内,仍然是奢侈品呀。上海产的名牌自行车,是要票的,托人也不一定好买呢。我方支援越国,真是真心真意的。两国的文化差异、物质生活水准差异,决定了两个民族的思想差异,忘恩负义,有奶便是娘的劣根性,是有思想根源的。
我徒手来到到路口,看到我方巡逻队伍,骑着这种自行车,有一点像电影中的敌后武工队,一溜烟没影了。路边常看到因损坏被随意丢弃的自行车(回国之初,管理不严,听说,有自行车等缴获物品,被能人寄回家)。远处,可以看到砖瓦房,不敢贸然前往。据说,住砖瓦房者是富裕之家,其中华侨居多。由于越国反华,很多华侨被驱赶回国,砖瓦房或被没收、或空置。
附近,就那么几座路边的民房,不知道被多少人刨过食,用平常的眼光,是不会有新发现的。土房内,都有一间房,将稻谷堆放在一墙角,没有什么储存器物。不知道,存放的谷物,是用作食物还是留种。我注意到,不少墙角稻谷被烧毁,不知何人所为,春耕在即,何来播种。战争,对一个国家、一个村落的创伤,不是一年半载能恢复的。
怅惘也罢、感慨也罢,位卑未敢忘忧国也罢,腹中空空,何来满腹经纶。土房内,我驻足观察,唯有顶棚尚可探索。搭好木凳,小心翼翼将探索的头伸进木屋的棚顶,在确定没有什么地雷等暗算机关后,旋转探索的头,观光异族的棚顶、并寻找所需之物。
还好,在杂物中寻到两个南瓜和一些芋头,这些东西,我认识,外形长得与国内的一模一样的,如获至宝。异族也罢、异域也罢,人间烟火,大同小异。这些食品,是日常储存、还是坚壁清野于此,越人生活习俗,不得而知、无暇研究。终究,束之高阁之物,未躲过饥者目光,今日食无忧。
越战日志1979.2.25
岳恒俊广宁
高平被友军攻克,使高平至扣屯运输线打通,粮、弹等军需物品源源送到扣屯。当听到远远传来汽车马达的轰鸣声时,我们走出掩体,看着公路方向。一会,几辆军车风尘仆仆地驶来,停在路边。战友们欢呼雀跃,有感动,有激动,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了。后勤送来了急需的弹药、压缩饼干、肉罐头、菜罐头、香烟、萝卜干等。
我连无线通信器材,战损不多,电台、马达、天线等器材基本完整。可能是两瓦电台的单元电池损耗大,需要补给。有线器材补给,可能是电话线战损多一些。
穿插中,电话线很难回收,沿路可以看到很多弃置的被复线。越人狡猾,经常破坏电话线路,并在周边设伏。有通信兵在连接断开的电话线时,不幸中伏牺牲(战后,看到有许多战时女通信兵的照片,背着AK-47,扛着被复线,面带笑容,飒爽英姿。我不知道这是哪个部队的女战友,可以肯定,不是野战部队的,更不是穿插部队的通信兵。不是看不起女战友,背着AK-47,扛着被复线,随队长途穿插,在敌情复杂的战场环境中,随时来回奔跑收、放被复线,即使是男兵也体力透支,何况女兵。战争是残酷的,更多的时候,作战任务是男性来承当的)。
给养足了,粮弹有了保障,任务也从进攻转为防御。基指情形比以前好多了。
在基指指挥部驻地的山坳口,有两个越人俘虏被反绑,没有穿军服,屈卷在地,仿佛是待宰的猪羊。有一位随基指行动的上级参谋,懂越语,审问了俘虏。由于没有战俘营和看守所,俘虏一直绑在那里,未见吃喝,不知何故,其中一个死去。战争年代过来的师宋副参谋长见状,在山坳口怒斥,怎么这样对待俘虏。
出境前,有命令,不得携带笔、纸及有中文字样的东西,全师也只有我们电台有抄报用的笔和纸。晚饭前,负责师基指警戒的361团同学刘卫星来到我台掩体,让我帮他写火线入党申请书,他知道我有笔、有纸,还能胡编。
我用铅笔和抄报纸痛快地完成了他的要求。 没有什么长篇大论,什么流血牺牲呀,在战火中考验呀,什么冲锋在前呀都用上了。此时此言,不是豪言壮语、不是空话,而是实践。在用笔的时候,我有一些热血沸腾,仿佛是给自己写的。
路过越南商店时,我有意捡了3个黑色封面、没有格子的笔记本,我开始用这个本子写日记,并把前几日用抄报纸写的日记誊写过来。
报话通信,是穿插战斗中最快捷的通信方式。两瓦报话班长田景龙和老兵马进森一直跟在师基指首长身边,即使在扣屯驻地也没有离开首长,与各属台、基指麾下各战斗部队,全天候保持着密切联系。
穿插中,突发情况很多,电台两头互不知情,师领导、部门领导、报花员围着报话机焦虑地等待对方回答是常事,遇伏、求援、调动是主要内容。两位不吃不睡,不停地喊话,常常是口干舌燥,如铁人一般(战后,他俩分别荣立一等功和二等功,由于编制是两瓦班,不是排级,无法提干。多年后,两瓦班扩编为两瓦排,主要骨干得以保留)。
下午,马进森收到一份三六一团的密语报文,他直接转译出来。我自告奋勇去送电文,爬上东侧的山坳顶,军务科曹参谋接收电文,我不急返回,看他处理电文。战前,在报训队培训时,离他们军务科很近,虽然是新兵,但认识诸多参谋。他没有背着我,拿出一个小本本对照电文,是三六一团在报实力。
电里的“1”代表阵亡正团职干部,以此类至“19”,“19”是代表死亡的骡马。在“1”后面那一栏里对应密语是1,说明三六一团有一位正团职干部阵亡。参谋嘱咐我要保密,我点点头(后来知道,三六一团阵亡的团职干部是时光银团长。越人电台已广播,听说,时团长爱人于桂林驻地闻讯后,在奇峰镇欲投河)。
高平破城后,我方缴获大批物质,其中包括不少越币,不是几箱,听说堆起来好像有好几立方米。
越战日志1979.2.26
岳恒俊广宁
一二一师基指指挥部,设在距公路不足200米处的小山坳里,山坳通长几十米,里高外低。基指首长在最里面,我台在山坳的中段西侧。空军地面引导组在我台的下方且紧挨,是睦邻,我已与他们混得脸熟了。空军地面引导组组长,是一个老飞行员,浓眉大眼、络腮胡子,腔音重,知道的多,话也幽默,老道。
由于空军未参战,引导组整日无事,大胡子与身边另一个战友聊天说,宋中文调上海空四军任副参谋长了。耳听熟悉,我插话试问,是遂溪空二师的宋副师长吗,他说是。
真巧,我在遂溪下乡,知青们都知道宋副师长夫人是沪剧《红楼梦》里薛宝钗的扮演者吕瑞英。50年代,宋副师长在上海空军服役,是我军优秀飞行员。夫人是上海优秀文化工作者,两人在京城参加群英会时相识,继而相爱。文革中,宋夫人好像是因饰演薛宝钗被贬,遂出沪到遂溪空二师。空二师子弟和一二二师子弟在遂溪洋青农场下乡,宋副师长有5个女儿,人称五朵金花,长女宋燕与我们一起劳动。
抗美援越结束后,77年左右,越南政府送给中国军方一架美军鬼怪式战机。于湛江港由大型直升飞机调运至空2师遂溪机场,由宋副师长试飞。试飞那天,机场将宋燕接回,全家人为英雄送行。宋燕回来说,那架破飞机没有降落伞,出事就全完事了。上机前,好像有一个很上级的人物,为英雄送飞,试飞成功,英雄立功。文革结束,沪剧恢复,宋夫人回沪,英雄亦回上海升迁。
宋燕并不是美貌女子,但她穿着大方得体,在乡友中算的上大家闺秀,不愧是“薛宝钗”的女儿。78年,我入伍后,曾给还在农场劳动的宋燕写过信,也许鸿雁未到,那段遒劲的文字和8分邮票就像掉进海里的一块璞玉,石沉大海,渺无音讯。在战火纷飞的异国他乡,能勾起这么一段烂漫往事,不是风流,而是风马牛不相及,但鼓舞我去战斗。
我一二一师,穿插深入敌后,一旦我方飞机临空,若无明显标识,极易产生误炸。地面引导组可以对空协调引导、避免误伤。大胡子飞行员还说,越人飞机少,不敢动。所以,我方也没有动用飞机。穿插部队,远离后方支援,若有空中火力支援,或空投粮弹、转运伤员,可以大量减少伤亡。
空军不亮翅,步兵想不通。抗美战争期间,越军曾击落至今仍领先的美B52战略轰炸机,防空力量不可小觑。也许,我方尚不先进的战机,出境作战,弊大于利,高层不无担忧。引导组无所事事,20日晚,白白受了惊吓。
听说,我师一位机要员,因打盹掉队。虽然,他销毁了随身携带的密码本,但在他归队前,全师不敢继续使用该套密码,耽误了对上联络(因此,上级对我师的存在,也将信将疑)。为此,好像通过引导组大胡子携带的电台,通过广空转广州军区前指转达信息。大胡子的空军电台,不是野战型的,老式电子管,体积很大、很沉,由两个民工背负。
基指所在地的山坳里,几乎没有民工,那两个为空军服务的民工,不敢离开引导组,无法出去找食。上午,有人给他们一个牛头,有一个民工很卖力地砍剥,毕竟不是庖丁,不慎砍到指头,在战场,这点伤,算甚。
大胡子和那位战友,穿着空军的蓝裤子,在基指队伍之中,很扎眼。我问他怎么没有换绿色裤子,容易当目标呀,大胡子寰眼一瞪,他X的,谁给换,临时建这么个组,谁知道钻山沟来了。我心想,都是军人,哪来那么多优越感。
在国内,飞行员吃小灶,战场上,给你个没人要的牛头,不错了。另又想,战前准备太仓促、太轻敌。我连临时组建的九台,外军区支援人员,临出发那夜,才匆忙赶到。民工队伍,来自各乡,为了省工分,临战才集合。安排空军老大哥跟随穿插,保障我穿插部队与空军联系,也是临时抱佛脚,要上轿才扎耳朵眼。
我军常说,不打无准备之仗,关键时候,成了空话。多年不打仗,上头和参谋们想当然,疏忽在所难免。一个小小的战斗员,不能去责问上头指挥员,只能说,上面想周全,下面少流血。
越战日志1979.2.27
岳恒俊广宁
国内驶来的卡车,送来了绿色铁箱装压缩饼干,可能是军区后勤赶制的。比我们入越时携带的干粮强多了,有一点像压缩的麦乳精,咸甜可口。
运送压缩饼干的卡车,停在路边,直接分发。虽不登记单位、数量,但领了一次,认识了,就不好意思再露脸了。还好,管事的是台长何炳龙老乡,一口汕头普通话。人少时,我靠前,提了何台长,就多要了两箱回来。就算是在战场,有老乡,还是好办事。谁也不知道战争何时结束,要吃多少干粮,还是多多益善。
虽戎马倥偬,我还是想起了毛主席指示:深挖洞、广积粮、不称霸。九个字,放之四海而皆准。三句话,我做到了两句,是毛主席的好战士。
尽管国内送来了食品,但是,没有蔬菜,还是满足不了人体需求。台里的新兵张国光,瘫痪了数日,不能行走,只能坐着挪,吃喝拉撒睡,都在掩体里。也许是新兵,不好意思麻烦别人,有事不言语。昨天,他拉裤子了,掩体不大,弥漫着肠子味。这气息,“肇事者”尴尬,旁闻者也尴尬。
我台扩军“捡”来的77年兵老郑,很有样,他不仅忙着做饭,还帮助小张洗屁股和洗粑粑裤子,令人佩服。
“捡”来的78年兵老阎则不爱动,话也不多,有时候还带情绪。这时候,老郑就做老阎的宽慰工作,很有兄长的风范,老阎倔,还不买账。其实,他俩也是刚认识的。老郑感觉“寄人篱下”应该多做点力所能及的事,老阎少做,老郑就多做。
上午,小张乘车回国治疗。临别,他很感激,说没有为台里做什么,反而连累大家。小张可以回国,皆大欢喜。如果,在出境穿插的前几天瘫痪,麻烦就大了。瘫痪不可怕,怕的是瘫痪的时机不当(据说,小张回国没几天就康复了,是体内缺维生素,我们从此就分手了)。小张是幸运儿,徒手走一路,作为作战人员,留给战友们的印象,是在战场上拉了一泡稀,然后乘车回国。
送别小张,须臾,山坳紧里侧的师基指指挥部,突然发出轰隆一声闷响,吓了一大跳,众人惊回首。不像炮弹爆炸,也不像手榴弹爆炸,没有硝烟。原来是工兵搭建的指挥部掩体坍塌了,搞得毛3号和师座无处运筹帷幄。为防爆炸,工兵们将掩体的上部,加盖了很多泥土,山坳土质疏松,经不住重压,最终天地合一。还好,没有伤及首长,我想,还是自己搭的掩体可靠。
进入扣屯阵地多日后,通信手段得到增强,载波、接力等有线通信方式得到应用,电台通信压力得到减轻。上半夜,我值班,没有发报任务,只是在固定频率守听属台信号。夜频,杂音大些。忙里偷闲,我旋转收信机旋钮,左右溜达,想听听国内消息,没有音讯,马上恢复工作频率。夜深人静,我捂紧耳机,借着收信机刻度盘发出的微弱灯光,把一天发生的事记录下来。
越战日志1979.2.28
岳恒俊广宁
在扣屯驻守下来后,整个基指、警卫部队和伤、病员,住满了山坳和周边,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睡,都在此地无序进行。
在国内驻地,这么多人,可有几多食堂、厕所、寝室?
师基指指挥部,于南侧小山坳开设,通信兵、工兵、防化兵等保障分队,则进入北侧小山坳。两个山坳之间是收割后的稻田地,靠近北侧小山坳的稻田地边,有一条不足半米宽的小河沟,自东向西流淌。这条小河沟,可谓是生命之河沟,盥洗、饮用、淘米、洗锅等等,阵地所有人马,都在此用水。
每个人的用水习惯、卫生习惯、对水源卫生重视程度不同,加上战地生活的不讲究,都让这条原本清澈的小河承载了。临时的火头军,大多是新兵,不善炊火及随意性,河边常常看到倒掉的成锅剩饭。盆、桶、锅及钢盔等临时锅型,煮就了不同的锅底饭型,糊色深浅不一,可谓形形色色。
没几天,剩饭便发出酸臭味道。河边散落着猪、牛的骨棒,罐头瓶子、压缩饼干桶、生活用器皿,应有尽有。稻田地,已然成为天然垃圾场。由于随意使用水源,生命之河受到污染,清水变污水。人们不断地向上游取、用水,结果,造成整条小河沟污染。
也许是水污染,也许是水土不服,众人遗矢。基指指挥部后山坡上的腹泻遗址,被日头曝晒后,像一张张烙饼。奇怪的是,没有发现一张手纸,出恭的善后处理,每一个人的智慧不同,手段因人而异。基指首长如厕,阵仗大些,警卫员提溜着枪,不远不近的看着。也许,有人突发感想,设个谜:上厕所带枪,保定(腚)嘛。
出入基指山坳开会的各团首长,无意中,也道出不少战士腹泻的问题。开始以为越人投毒,加强了饮水管理,但后果并未恶化,也未影响战斗力。最后,归结为水土不服。不同地区、不同水质,人们的适应力也不同,何况是到异国他乡,喝生水。正所谓:一方水土养一方人。
战地生活,没有那么多讲究。饭前洗手、便后洗手做不到。没有手纸,没有牙膏、肥皂,洗脸刷牙么?明天脑袋在不在还不知道呢。洗澡的事,就没想过,须眉尚可,巾帼何以了得?经历了战地生活的人,日后生活,讲究不多了。其实,讲究与不讲究,物质条件是前提,没条件讲究,真是穷讲究。
出境10多天,负重走,日晒走、雨天走,一身的汗水、雨水、泥水,湿了干,干了湿。汗大的,军装上一圈圈的汗碱,彼此间,竟然没有闻到汗酸味。也许,共同的经历,产生了共同的气息,产生了一个特殊群体。这个群体,除生死之交外,还共同散发着生命中流淌出的芬芳,闻香识战友。
终于,有人出来战地管理了,小河沟有专人看守,指定地点便溺。一早,我提溜着压缩饼干桶,像往常样,去小河沟的上游取清水,被警卫战士粗暴地阻止了。不是老乡,没有讨价还价余地,警卫战士荷枪实弹呀,惹不起。
在战争中学习战争,不仅仅要学会打仗,还要学会战地生活。战地生活,是战争中,保障指战员战斗力不减损的重要组成部分。二战期间,美军士兵在战场上喝可乐、喝啤酒、爵口香糖,战地物资、精神需求一流保障。
远在后方的司令员,在指挥室里喝着茅台,命令战士冲锋。战地生活保障,在战前、战斗中,各级指挥员都没有多想。要想打胜仗,战斗员须恪守“一不怕苦、二不怕死”精神,指挥员须勿忘,“人是铁,饭是钢”的硬道理。